[i=s] 本帖最后由 momiji1029 于 2016-3-16 17:40 编辑 第一章 冲霄楼破,襄阳王认罪伏诛,天下间一时海清河晏,清平盛世似是终究到来。 颜查散等人还留在襄阳处理相关事宜,展昭却先他们一步,回了开封。 一进城门,展昭便下了马,一步一步走在这无比熟悉的街道上。 每走一步,肩上那青布包裹都会不轻不重在他后背上磕一下,只是轻轻的碰触,却牵扯起心中深埋的彻骨之痛来。 “猫儿,等此间事了,你我干脆辞了官,一起去浪迹天涯可好?” 话语犹自绕耳不绝,可那人终究是等不到自己的回答了。 握在包裹上的手不自觉收紧,展昭闭了闭眼,强行将上涌的泪意憋了回去。 “玉堂……男子相恋,终究为世所不容,你对我的心意,展昭……心领……” 当日自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字每一句,都好似冰锥,一锥一锥地戳在心口。 如果没有展昭,白玉堂现在依旧还是孤鹰翔天、俯仰自在的江湖侠客,怎么会牵涉进朝堂,早早丧了命去。 若是还有可能,他真的很想问问白玉堂,在他身陷铜网的那一刻,心里可曾后悔过,今生结识他展昭。 “展大人回来了!” 开封府的门卫眼尖,先行瞅到了迎面走来的展昭,连忙出声招呼。 “是,我回来了。” 展昭定了定心神,点头应了声,“包大人可在府中?” “大人一早就进宫去了,还未回来。” 门卫把展昭引进门,顺手接过他手中缰绳,“展大人一路奔波甚是辛苦,先去歇息一下吧,我去喊王叔帮你烧锅热水洗漱一下。” “也好,有劳了。” 展昭点点头,提着包裹回了自己房间,不多时就有人送了热水过来,一番洗漱之后,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。 坐在桌前,展昭定定地看着桌上的青布包裹,半晌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去将它解开。 包裹里没别的物什,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瓷坛子。 这是当初盛放过白玉堂骨灰的那个瓷坛子,只不过,现在里面已经空空如也。 卢方四人将白玉堂的骨灰换了一个白玉坛子装好,带回陷空岛安葬去了,这瓷坛子本被韩彰丢弃,展昭心里舍不得,又偷偷将它捡了回来。 打开坛盖,能看到坛底还存着一撮白灰,展昭盯着那搓白灰许久,眼底一热,忍了多日的泪还是流了出来。 白玉堂这个人行事恣意得很,在他看来,喜欢谁爱恋谁,从来不是件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,哪怕是喜爱上一名男子,又有何妨。 这么多年来,如果不是展昭一再推拒,依着白玉堂的性子,恐怕早就将两人的关系喊得人人皆知了。 当初展昭还庆幸这老鼠能听得进管教,如今却觉得,还不如就叫他嚷嚷出去。 “想不到最后,我连亲手安葬你的资格都没有,玉堂,这么多年,始终是我亏欠了你。” 将瓷坛小心翼翼盖好,再仔仔细细包起来,展昭心道,自己死后定也要烧成一把灰,放在这坛子里,与玉堂再不分你我。 生前欠他一个名分,死后,至少能全了这份痴心。 把坛子收好,展昭浑浑噩噩站在那儿出神,自得知白玉堂死讯以来,他一连几日不曾阖眼,如今哭出了泪,心里吊着的那口气一松,一直压抑着的内伤也一并发作起来,没过多久竟哇的吐了一口血,晕倒在地人事不知,等开封府众人觉察不对进来看时,可叹一代南侠,已是连身子都凉透了,与白玉堂走了个先后脚,连句交代都没有,就共赴黄泉。 一时间开封府内悲声大作,这都是后话不提。 且说展昭这一晕过去,再一睁眼,人竟是好好地躺在床上,窗外天色昏沉,已经到了掌灯时分。 “我竟睡了这么久……” 展昭浑然不曾觉察到异样,只想着自己还未向包大人禀报襄阳王伏诛的诸般事宜,匆忙起身穿戴好衣物,赶往禅房那边。 果然包拯已经回府,正在禅房内与公孙先生说着什么,展昭推门而入的刹那,恰好听到公孙先生开口道,“如今这秦香莲撤诉离开开封,虽看起来是免却了不少麻烦,但学生以为,事情恐怕不会轻易结束。” 展昭闻声一愣,驸马陈世美早都铡了,好端端的,公孙先生怎么又提起秦香莲来了? “展护卫来了?” 那边厢,包拯看到进门的展昭,朝他一招手,“来得正好,本府正有一件事要托付给你。” “大人请说。” 展昭拱手。 “今日,那秦香莲决意撤诉,不再状告当今驸马爷,而是打算带着她那一双儿女回返故乡,本府堂上允了,却忧心她孤儿寡母长路难行,展护卫,你且去替本府护送她们一程。” 包拯眉心紧蹙,显然话中有未尽之意,秦香莲一案牵涉甚多,如今已呈骑虎难下之势,秦香莲此时要走,却怕有些人见不得她活着。 展昭闻言十分不解,“包大人,陈世美不是早就认罪?怎么……秦香莲又来状告他了?” “展护卫你在说什么?” 公孙先生与包拯对视一眼,语气满是惊讶,“驸马爷根本不认那秦香莲,何来认罪一说?” “什么?” 展昭心中大震,脑海内乱作一团,“陈世美未曾认罪?这怎么可能?” 铡都铡了的人,怎么可能没认罪? “陈世美的确不曾认罪,更不肯与那秦香莲母子相认,展护卫可是记错了?” 公孙先生目露担心之色,“说起来,今天早上你突然发起高烧,喝完药躺了这一日,身子可曾好些了?” 展昭听心中愈发茫然几分,自己快马加鞭带着玉堂的骨灰瓷坛回了开封,可不记得有发烧这一说啊?而且陈世美一案早就尘埃落定,为何包大人偏偏又提起他来? 疑惑间,展昭目光扫到包大人身后博古架上,一眼就看到大喇喇摆放在那里的古镜,刹那间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下,叫展昭周身打了个激灵! 自从白玉堂夜盗三宝后,他亲赴陷空岛追回三宝,这古镜后来被包大人并其他两宝一起妥善收藏,再不曾摆放在外过,如今这古镜又一次出现…… 再回想一下,白玉堂来夜盗三宝,不正与秦香莲状告驸马一案碰做一堆了吗? 正是因为铡了驸马,惹恼了公主,她才借着三宝被盗一事问责开封府! 前后这么多线索连贯一处,展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地艰难开口,“包大人,今年……可是景祐元年?” “没错。” 这下子,连包拯看展昭的目光都充满了不放心,“展护卫可是还未痊愈?方才本府所说之事暂且作罢,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,护送一事,交给王朝马汉即可。”